编者按:本文是《连线》杂志的一篇文章。文章作者 Wagner James Au 对虚拟现实存在一种隐约 的担忧,担心虚拟现实会变成人们的一种精神鸦片,让人们更容易忽略现实中真实存在的问题和人际关系。
虚拟现实无疑将彻底改变整个电影和游戏行业,有些人甚至认为这项正在崛起的新兴技术有一项更为崇高和远大的目标:为全世界范围内的贫穷和弱势人群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虚拟现实设备厂商 Oculus Rift 的创始人 Palmer Luckey 和公司的首席技术官 John Carmack 甚至表示将虚拟现实带给大众是一种 “道德上的责任”。
Luckey 经常会这样说:“每个人都想过上幸福的生活,然而你是不可能给每个人提供他们所想要的一切的。但是虚拟现实可以给数亿人提供那些原先只有富人才能享受到的东西的虚拟版,例如参观卢浮宫、在加州的海滨冲浪,亦或是坐在没有雾霾和污染的蓝天白云下休闲。而虚拟现实可以让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能享受到这种体验。”
Carmack 可以说是 3D 图形的先驱,近 20年 以来,他一直在致力于将虚拟现实技术带给普通的大众,直到最近在这方面才出现了比较低成本的技术,让一款虚拟现实头戴设备的价格能够像一部智能手机那样便宜。这让虚拟现实改善全世界所有人的生活成为可能,尤其是那些不是那么富裕的人们的生活。
“这是一款你可以想象全世界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设备,这意味着很多原来只有那些富人才能享受的体验,在经过合成和复制以后便能够提供给更多的人去享用。” Carmack 这样说道。
体验机器
不过上面所说的这些都是基于这样一种假设的,那就是人们愿意戴上虚拟现实设备,同时也不会感到虚拟现实世界和真实的世界有很大的不同。哈佛大学的哲学家 Robert Nozick 在 30 多年以前就通过一个有影响力的思想实验来探索过这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体验机器,可以让你体验任何你想体验的东西。它可以刺激你的大脑,让你认为或感觉到你正在写一本伟大的小说、或是交一个朋友、或是阅读一本有趣的书。你只需要漂浮在游泳池里,让一个电击和你的大脑相连接,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任何体验。你愿意为此让一个电击和你的大脑相连吗?”
在 Nozick(他 2002年 已经去世了)看来,人们很显然是不愿意这么做的。“我们发现,除了体验之外,还有对我们而言更为重要的东西。通过设想一个体验机器,然后意识到我们并不会使用它。” 然后当前世界的很多大公司正在投巨资来生产 Nozick 设想过的体验机器,包括 Facebook、Sony 和 Google 等,这些公司坚信我们是愿意使用这样的机器的。
Luckey 自己绝对是愿意使用的。“如果你问虚拟现实行业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的答案都和我是一样的。”
虚拟现实的诱惑力
其实很多人和 Luckey 的想法一样,现在已经有一些让人信服的证据了。我最近在雾霾中的北京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亲眼看到了很多人都在玩 3D 奇幻游戏,他们不仅在游戏厅里玩,不管是坐地铁还是干什么其他事情,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智能手机上痴迷地玩着这些游戏。这类游戏在中国非常流行,有上亿的人都是通过玩《奇幻西游》和《魔兽世界》这样的游戏来消磨时间的。这似乎反驳了 Nozick 对于体验机器的答案,同时也进一步加强了很多虚拟现实从业人士的信心。“其实虚拟世界和现实中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Philip Resodale 如此说道。
Philip Resodale 是虚拟在线世界 Second Life 的联合创始人,他现在正在开发一个新的虚拟世界 High Fidelity。Second Life 和 High Fidelity 都在试图创造一个类似 Neal Stephenson 的小说 Snowcrash(雪崩)中的 Metaverse 虚拟世界,上百万的人都通过虚拟现实设备进入这个虚拟世界。Luckey 表示自己的长远目标就是建立一个 Metaverse 这样的虚拟世界。
与这些硅谷的虚拟现实项目和科幻小说存在巨大反差的是,现实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凄惨:各种犯罪和社会混乱,亚洲大部分国家都遭遇了经济危机。在一部斯皮尔伯格根据一本畅销书拍摄的电影《Ready Player One》中,穷人们都生活在堆叠的移动房屋里,他们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个叫 Oasis 的虚拟世界中。就在 Rosedale 和 Luckey 这样的企业家正在创建真正的虚拟世界时,真实的世界正在面临经济不稳定和全球性的气候变化。
“如果有一个地方能让这些贫困的人们逃离现实世界,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Oculus 的首席科学家 Michael Abrash 这样说道。然而有些人认为这种想法是非常糟糕的,理应受到谴责。
“将虚拟现实当作是安慰世界贫苦人们的一种工具,这种想法是非常局限和荒谬的。这感觉就像是一个西方神话,梦想一种新技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而试图解决问题的这些人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所要解决的问题。” Ethan Zuckerman 如此说道。Zuckerman 是麻省理工学院公民媒体中心的主任,同时也是《Rewire:Digital Cosmopolitans in the Age of Connection》这本书的作者。
Zuckerman 应该是了解这个问题的。他自己曾在非洲的加纳和肯尼亚生活过很多年,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运营高科技非营利性组织 Geekcorps 上面,他坚决不认为虚拟现实是解决现实中真实问题的灵丹妙药。“通过给穷苦的非洲人一些虚拟面包和马戏场就想解决经济的不平等问题,这是非常残忍和荒谬的。”
微软研究院的跨领域科学家 Jaron Lanier 认为,Luckey 将虚拟现实看作是改善贫苦人群生活的工具是一种年少轻狂的天真。“我认为,如果等他年龄再大一点的时候,看了更多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后,他肯定会改变现在的想法的,毕竟 Luckey 现在只有 23 岁。” Lanier 表示自己并不是针对 Luckey 本人。
“我更希望能看到这样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一等公民,没有人生活在虚拟现实中。” Lanier 说道。
不过类似上面的质疑在科技界是比较少见的,在科技界,大家更愿意相信 Mark Zuckerberg 的信念,那就是虚拟现实未来将成为数十亿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旦数十亿人在日常生活中都用上了虚拟现实设备,我们的社会机构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没人知道。
第二个 Second Life?
尽管线上虚拟世界是互联网最了不起的发明之一,但是我感受到很多 Second Life 虚拟世界的用户正在忽略他们线下的真实生活和人际关系。Second Life 这家公司自己的数据表明,大部分的活跃用户每天花在 Second Life 里的时间要超过 6 个小时。还有研究表明,人们从虚拟世界里获得的快乐要比从真实世界获得的快乐要多。
如果 Second Life 这种现在看来已经非常过时和臃肿笨重的虚拟世界就已经能对人们产生如此深刻的影响了,那么一旦人们进入一个更加现代和完全沉浸式的虚拟现实后,那又会发生什么呢?其实并不难想象这样一个场景,那就是一旦人们在现实中遇到问题,他们就会逃到虚拟世界中,任由现实中问题的存在和恶化而不管不问。这让我想起 Luckey 曾说过的一句话:“虚拟现实技术完善之后,你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世界,在那里没有任何需要改善的东西。”
Carmack 否认了我这样的担忧,“之所以有这种争论是因为没有真正理解虚拟现实和真实世界的区别。如果有人只想读书的话,那么为他们提供一个巨大的虚拟图书馆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即使这意味着他们可能会因此很少参加其他活动。如果人们在虚拟世界中非常幸福的话,那他们的生活就是幸福的,就是这样。” Carmack 如是说。
via:36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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